新月饭店地下保险库的铁门在晨光中缓缓开启,吴邪搀扶着霍秀秀踏出布满青铜碎屑的走廊。她的皮肤还残留着血纹退去后的青灰,锁骨处的莲花胎记像是被火烧过的烙印,每走一步都有细碎的铃铛声从她衣兜里漏出来——那是解雨臣收集的铃铛残片,此刻正用黑布裹着压在她贴身口袋里。
\"小花,你肩膀还在渗血。\"王胖子用手电筒晃了晃解雨臣染血的绷带,不锈钢托盘里盛着的青铜碎屑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动。张起灵警觉地握住黑金古刀,刀刃映出天花板上正在剥落的墙皮,那些碎屑竟像活物般顺着墙壁缝隙钻了进去。
\"是尸解仙残留的怨念。\"解雨臣扯下染血的绷带,露出结痂的伤口,\"秀秀毁掉的只是本体,那些依附在青铜器物上的残魂还没消散。\"他从公文包里摸出个青铜罗盘,指针疯狂旋转着指向东北方向——正是霍家老宅的位置。
霍秀秀突然抓住吴邪的手腕,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:\"我听见了...铃铛在霍家祠堂响。\"她的瞳孔泛起淡绿光芒,颈侧刚消退的血纹又泛起微光,\"有东西在挖我母亲的坟...\"
张起灵的刀已经出鞘,刀锋划过空气发出清越鸣响。地下室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,黑暗中传来指甲抓挠青铜的声音,无数道幽绿磷火从墙缝里渗出,拼凑出半张腐烂的脸——正是昨夜那个斗笠人的面皮,此刻正漂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,眼窝里的青铜铃铛发出招魂般的颤音。
\"跑!\"王胖子抄起霰弹枪轰向磷火,却见面皮突然裂成碎片,每一片都化作青铜飞镖射向霍秀秀。张起灵挥刀劈开飞镖,刀光却在触及磷火的瞬间被染成青绿色。吴邪护着霍秀秀滚到墙角,看见她掌心的莲花疤痕正在发烫,渗出的血珠滴在地面竟凝结成细小的铃铛。
解雨臣突然扯开衬衫,露出锁骨下方的纹身——那是与霍秀秀相似的莲花图腾,此刻正发出刺目的红光。他咬破指尖将血抹在罗盘上,青铜指针猛地折断,飞溅的碎片扎进墙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:\"是霍家的'锁魂铃'!当年霍老太太用三十六具女尸镇压的东西,现在要破土而出了。\"
地下室的地面开始震动,青砖缝隙里渗出墨绿色的黏液。霍秀秀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悬浮起来,头发倒竖如蛇,嘴里发出男女混声的嘶吼:\"还我铃铛!还我莲台!\"她的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铜纹路,每一道都通向掌心正在旋转的莲花疤痕。
张起灵的刀光突然顿住,他看见霍秀秀眉心浮现出第二朵莲花——这次是漆黑如墨的虚影,花瓣间缠绕着锁链般的血纹。\"这是尸解仙的'夺舍契'。\"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音,\"秀秀的血脉正在被彻底侵蚀。\"
吴邪感觉喉咙发紧,他想起在深渊里看到的景象:霍秀秀站在青铜莲台中央,周身环绕着无数铃铛,而她的脸正在变成一具青铜面具。他猛地扑过去抱住霍秀秀,却被一股冰冷的力量弹开,后背重重撞在保险箱上。
\"吴邪!接住这个!\"解雨臣甩出个青铜匣子,匣盖上刻着与霍秀秀掌心相同的莲花纹。王胖子眼疾手快地用枪托砸碎匣子,里面滚出枚生锈的铃铛,铃舌已经断裂成三截。霍秀秀看见铃铛的瞬间发出凄厉尖叫,身体里涌出的青铜枝桠刺破皮肤,在她周围织成囚笼。
张起灵的掌心泛起金色光芒,按在铃铛上的刹那,整个地下室的青铜器物都开始共鸣。那些从霍秀秀身体里长出的枝桠突然逆向生长,扎进天花板和地面。解雨臣趁机甩出金线缠住霍秀秀,却发现金线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被腐蚀成黑色。
\"必须去霍家祠堂!\"解雨臣的金线已经断了三根,\"锁魂铃镇压的是霍家历代'莲台人牲'的怨气,现在尸解仙本体被毁,这些怨灵要借秀秀的身体重组!\"他的额角渗出冷汗,锁骨下方的莲花纹身正在渗血,\"我的血脉也快压制不住了...\"
王胖子突然举起手电筒,光束照在墙角的阴影里:\"你们看!\"那里蜷缩着个穿旗袍的女人,皮肤呈青灰色,眼窝里插着青铜铃铛,正用腐烂的手指在墙上画莲花——正是霍秀秀母亲年轻时的模样。
霍秀秀突然剧烈抽搐,从嘴里吐出半块带牙印的青铜铃铛:\"妈妈...对不起...\"她的瞳孔恢复清明的瞬间,青铜囚笼轰然倒塌,整个人瘫软在吴邪怀里。张起灵接住坠落的铃铛残片,发现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甲骨文,每一个字都在渗出黑血。
\"走。\"张起灵将铃铛碎片收进背包,刀背重重砸开保险库的应急通道,\"天亮前必须赶到霍家祠堂。\"
吴山居的晨光被乌云遮蔽,暴雨倾盆而下。解雨臣的宾利在积水的巷子里疾驰,雨刮器疯狂摆动也无法驱散前挡风玻璃上的血雾——那是附着在车身上的青铜怨念,正顺着雨丝渗进车厢。
\"秀秀,你还记得你母亲临终前说过什么?\"吴邪握住霍秀秀冰凉的手,她掌心的莲花疤痕正在发烫,每根手指都浮现出细小的铃铛纹路。
霍秀秀艰难地睁开眼,睫毛上挂着水珠:\"她说...霍家祠堂的供桌下...有个青铜匣子...里面装着她的...\"她突然剧烈咳嗽,咳出的血珠落在车窗上,竟凝结成微型的青铜莲花。
解雨臣猛地踩下刹车,宾利在积水的路面上打滑。前方的霍家老宅被暴雨笼罩,青砖墙上爬满青铜藤蔓,门楣上的石狮子眼窝里插着青铜铃铛,每一声雷响都让铃铛发出刺耳的颤音。
张起灵第一个下车,黑金古刀劈开缠在门上的藤蔓。腐朽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,祠堂内弥漫着浓重的檀香和血腥味。供桌上的牌位七零八落,霍家历代女眷的灵位都被青铜枝桠穿透,每个牌位前都摆着个残破的铃铛。
\"在那里!\"王胖子用枪指着供桌下的暗格,青铜匣子上的莲花锁正在渗出黑血。解雨臣刚要伸手去开,霍秀秀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,整个人撞向供桌。青铜匣子应声打开,里面躺着枚完整的铃铛,铃身刻着与霍秀秀胎记相同的莲花纹,而铃铛内部竟嵌着半块带皮肉的头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