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疏桐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顿了半秒,耳膜被那声“顾疏桐”震得生疼。
夜风穿堂而过,裴砚舟搭在她肩上的外套跟着晃了晃,她这才惊觉自己后背已经沁出薄汗——方才在道具间里与陈子涵对峙都没这么慌乱。
“你以为抓住陈子涵就没事了?”对方的声音像浸了冰碴的砂纸,“我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,真正的幕后黑手。明天晚上十点,来市中心的旧剧院见我。如果你不来……”尾音突然往上挑了挑,带着几分恶劣的笑意,“后果自负。”
“你到底是谁?你想干什么?”顾疏桐的声音比自己预想中要沉稳,或许是被裴砚舟覆在她手背上的温度镇住了。
男人的掌心带着常年握导筒磨出的薄茧,一下下轻蹭她的指节,像在敲摩斯密码。
“你会知道的。”对方挂断了电话。
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,顾疏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何敏凑过来时,她正盯着通话记录里那个17位的境外号码发怔——和昨晚骚扰短信的号码段一样,和陈子涵电脑里那些匿名邮箱的注册地也一样。
“看来是条大鱼。”裴砚舟抽走她手里的手机,拇指在屏幕上快速划拉两下,“境外虚拟号,查不到机主信息。”他转头时,路灯刚好照亮他眼底的冷光,“但敢主动约见面,要么蠢,要么有恃无恐。”
何敏的手机在这时震动,张队的消息弹出来:“陈子涵招了,幕后确实有上线,说对方三年前就开始布局。”她抬头时,眼线被夜风吹得有点晕,“要报警吗?”
“报。”顾疏桐把手机塞进外套口袋,裴砚舟的体温还留在布料上,“但得先去会会这位‘主使大人’。”她扯了扯裴砚舟的袖子,对方立刻弯腰凑近,她凑到他耳边:“当年你在金棕榈颁奖礼上,说‘导演的乐趣就是拆穿所有伪装’——现在该你表演了。”
裴砚舟眼睛亮起来,活像拆到喜欢的剧本时那副模样:“我负责当诱饵,你负责……”
“我负责拆穿。”顾疏桐接口,两人同时笑起来。
何敏在旁边翻了个白眼,指尖快速敲击手机屏幕:“我联系张队,让便衣提前埋伏。旧剧院我熟,十年前顾疏桐拍《霜刃》时在那儿取过景,后台有三个通风口能进人。”
旧剧院的穹顶掉了块墙皮,月光从裂缝里漏下来,在顾疏桐脚边投出个不规则的光斑。
她踩着当年拍武打戏时穿的高帮皮靴,鞋跟磕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被空旷的大厅放大,“嗒、嗒、嗒”,像有人在敲倒计时。
“西侧楼梯有脚步声。”裴砚舟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,带着电流杂音,“两步一重,是男人。”
顾疏桐贴着幕布往后台挪,指尖摸到粗麻布料上当年留下的口红印——那是拍《红妆》时她故意蹭的,说要“给老物件添点人气”。
现在这抹褪色的玫红倒成了标记,她数着幕布褶皱:第三道,第四道……
“来了。”
脚步声在离她三米远的位置停住。
顾疏桐屏住呼吸,透过幕布缝隙看见一道黑影:黑色连帽衫,裤脚沾着灰,左手插在兜里——像藏着什么。
“顾疏桐。”声音比电话里更哑,带着常年抽烟的沙砾感,“别躲了。”
顾疏桐走出去时,故意把高跟鞋踩得很响。